赫海[連載]我以為我不會愛你 (第六章)

“李東海,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本邁開的腳步被毫無預警聽見的話給牽制了, 東海怔了一會兒「李東海,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 這句話無情的在耳邊環繞, 正一點一點的勾起他李東海一輩子也不想記起的回憶. 回憶分兩種, 一種是不論你經歷了多少又經歷了多久也不會忘記的寶貴, 而另一種… 則是你想盡辦法利用千方百計想要抹去想要忘記的黑暗. “你說什麼?”沉默許久後, 四個字好不容易從東海的唇縫間吐出, 放在側身的手拳頭緊握, 陷入肉裡的指甲帶來疼痛讓他清楚知道這是現實, 用力得都在顫抖, 但他希望李赫宰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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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那年盛夏, 天氣熱得屋子都快融化似的, 小東海躺在家裡的榻榻米地板, 看著窗外的炎陽歎了口氣, 平時這個時候自己都會出去玩, 即使是一個人也沒關係. 兒時的他因為怕羞又長得太可愛, 小男生曾以為他是個鄰家小女孩兒所以害羞不敢跟他玩, 後來有人知道他是男生了又覺得他長得太嬌嫩甚至還有毛孩嘲笑他, 有一次媽媽的惡作劇更讓他被小朋友們遺落在千里之外的世界, 就是替小東海穿、裙、子!(我才不是黑:3 [眾毆])

在地板躺了一個下午, 終於熱毒的太陽被漸漸轉暗的夜幕懵去了半張臉, 小東海午睡起來發現天氣好了很多, 於是跟媽嚷了一聲 “我出去了!!” 便一溜煙的往屋外跑, 去到平日的遊樂場, 一點都沒有往日的熱鬧, 可能是因為時間晚了, 可能是因為天氣真的太熱, 就在他興高采烈的奔向沙池的時候, 被什麼東西給絆倒了, 一撲到地上, 手掌都擦花了, 鮮血一點一點泛出, 所幸傷得不大, 但他卻哭了起來. 當好看的臉頰被淚水浸濕的時候, 身後傳來一把聲音 “別哭了, 對…對不起.”

聞聲回頭, 映入眼簾的是個小男孩, 但是陌生的臉孔, 小男孩沒有再說什麼, 只是伸出手把坐在地上的小東海拉起來, 還掏出手帕遞給他, “擦乾眼淚吧, 爸爸說男生不可以哭.” 果然, 小東海瞬間收乾了眼淚, 但還是不停吸著鼻子, 看起來很委屈卻又很可愛, 那個小男孩便笑了, “你叫什麽名字?”

“李…李東海.”

“東海哦? 你好~我叫李銀赫, 你幾歲?”

“銀赫…哥? 我6歲…”

“那你不用叫我哥, 因為我也6歲~對不起, 我不應該坐在那麼暗的地方還把腳伸那麼長, 害你跌倒. 作為補償, 以後我來保護你.”

「以後我來保護你…」 是的, 那年他6歲, 他也6歲; 那個小男孩, 李銀赫, 比李東海高了一截的身材, 比李東海多一點的男子氣概, 比李東海多一點的堅強, 多一點的豪爽. 事後, 李赫宰把東海送回家, 禮貌的跟東海媽媽打了招呼, 沒有一起玩的原因是他覺得東海的傷口必須處理, 東海媽媽說了句 “多麼懂事的孩子啊! 謝謝你哦, 銀赫.” 就此親近起來, 原來銀赫家是剛搬到首爾的家庭, 而銀赫剛到這個地方第一件事就跑到遊樂場看書, 看著看著睡著了才會絆倒小東海. 或許你覺得這種相遇很狗血(摁, 非常狗血.) 但無可否認這是兩人開始親近的理由. 誰也不知道, 那晚銀赫回到家後, 問了媽媽一句, “媽, 什麽是保護?”

“摁? 保護? 保護呀…就是儘自己所能讓自己在乎的人、事、物不受到傷害哦.”

“……媽, 我今天認識了一個新朋友.”

“哦? 這麼快嗎? 我們兒子真棒啊.”

“摁! 他叫李東海, 我要保護他.”

一句被媽媽聽作是小孩子的天真言語, 笑著敷衍著 “好好好”便催促著銀赫洗澡睡覺, 可誰也沒想到, 那「保護你」 卻真的一直延續著, 直到兩人連招呼都來不及打便被迫分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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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李赫宰吞吞吐吐的吐出三個字. 背對著李赫宰, 東海實在無法轉過身面對這個人, 這個人到底是誰? 是他? 不是他?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你…真的…被我騙了嗎!? 哈哈哈哈!! 怎麼樣? 我演技不錯吧? 我看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耶!! 哈哈哈” 什麽? 被騙? 笑聲? 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東海在狀況外, 但沒有多久他便反應過來了.

“李赫宰! 你真的很賤!” 本顫抖著的拳頭在轉身之後毫無保留的送到赫宰的肚皮上, 吃疼的赫宰 “呃啊!” 了一聲, 哈著腰直不起來, 李東海則是沒有一秒猶豫的跑開, 到底是怎麼回事? 留在原地捂著肚子, 一聲不吭的忍著痛, 半響, 李赫宰抬起頭, 看著東海剛才跑走的那個方向卻再也沒有身影, 看著天色已經轉暗, 泛紅的雙眼倔強的鎖住溫熱液體沒有讓它放肆, “東海… 你真的還記得我…” 哽咽的呢喃.

在夜幕低垂的夜晚, 除了隱隱約約的影子以外看不清人的面孔, 若是從遠處觀望, 只能看見有個身影在晃動. 那個遊樂場在夜晚顯得格外幽靜, 夏天里淡淡的蟲鳴聲, 李東海沒有回家, 他來到了這裡, 把書包扔在了地上, 背靠著一顆大樹, 因為樹蔭的遮蓋即使有幾盞路燈也看不清五官, 只見他用力的不屑的抹擦著臉蛋, 是的, 他正擦拭著從眼眶落下的溫熱液體, “我怎麼會這麼白癡? 怎麼會以為這輩子還會見到那個人? 甚至白癡到以為那個李赫宰就是那個人?”

天曉得爲什麽? 其實李東海多次擁有那般錯覺, 爲什麽李赫宰讓自己有些熟悉的感覺? 所以想要敬而遠之, 所以特別冷淡, 所以特別不想跟他接觸, 所以在接觸的時候特別煩躁, “李東海, 你真的很白癡.” 哼的一聲輕笑後, 他自嘲. 那年也是這樣的夏天, 也是這個地方, 遇見了那個自己珍愛的人, 搞不清楚是愛情? 還是至親的友情? 只知道當時年紀還小, 懵懵懂懂的闖進對方的世界後又遭到拋棄, 是誰拋棄了誰? 放空了許久, 任由破碎的回憶折磨著神經, 再用無數嘲諷的言語化作利刃殘害著自己, 李東海終於流乾了眼淚, 精疲力盡的拽了地上的書包, 搖搖晃晃的往回家的路走去.

“我真的不知道, 你還記得我…” 上帝總編造著自己的劇本, 讓世人被 “命運”這齣戲耍得團團轉, 或許這又是戲中的一個橋段, 隨著東海離去的腳步, 赫宰卻到了這個遊樂場. 看著已有不少變化的遊樂場, 以前沒有冒險遊戲供人攀爬的繩索架, 還有那鐵質的溜滑梯也成了塑料的, 壞掉的鞦韆不止換新了還是五彩繽紛的, 一切都是如此的現代化, 跟當初的那個遊樂場不一樣, 唯一不變的是, 還有一個類似的沙池還在, 是當初的那個? 看似不是. 做了這麼多的維修與增添, 或許這個沙池只是正好沒被剔除, 他無力的往後一倒, 睡在沙池上, 卻因為已是成人的身體, 怎麼可能還可以陷進去? “你看著嗎? 一直看著嗎?” 李赫宰喃喃自語, 看著天空屈指可數的星星, 這種心情真是百感交集, “李東海… 你到底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情… 看著這個遊樂場一點一點一年一年的變得不一樣?” 無力的翻身感覺到右眼的眼角流出的淚混進了左眼, 再一次往下流到了髪角在流進了頭髮.

「再分開以前, 我以為我們可以永遠. 」

【待續】